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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在法國舉行的第十五屆歐錦賽,具有劃時代的特殊意義:歐錦賽決賽階段的球隊參賽規(guī)模第一次從16支擴張到24支。數量上的增加,進一步顯示出歐錦賽對于挑戰(zhàn)世界杯地位的渴望。
作為國際足壇最具影響力的賽事,世界杯當年也經歷過不斷擴軍的階段,1982年從16隊增加到24隊,在1998年更是擴展到了32隊。賽事規(guī)模的擴大,為世界杯帶來了更大的影響力和更高的經濟效益。
野心勃勃的歐錦賽,在擴張思路上緊跟世界杯,1996 年 從8隊增加到16隊,從本屆開始更是有 24 隊出現在決賽 階段的舞臺上。
然而歐錦賽又并非簡單復制了世界杯的賽制,兩者之間存在微妙的區(qū)別:小組賽階段比較同分球隊排名先后規(guī)則不同。在世界杯上,如果出現兩支或者更多球隊積分相同的情況,首先比較各支同分球隊在小組賽階段的總凈勝球數, 繼續(xù)出現相同的情況,則比較小組賽階段的總進球數。如果仍然無法分出高低,則依次比較同分球隊在相互比賽中的勝負關系、凈勝球和進球數。然而在歐錦賽上,如果出現球隊同分的情況,在比較方式的先后選擇上與世界杯相反,首先看同分球隊相互之間的勝負關系、凈勝球和進球數,然后才是在整個小組賽階段的總凈勝球數、總進球數。
賽制差異反映出國際足聯和歐足聯的不同理念。根據世界杯的規(guī)則,在出現同分球隊的情況下,更側重于比較他們在小組賽階段的整體表現。但這種賽制存在漏洞:如果小組中出現了提前晉級或者提前出局的球隊,他們完全可能在最后一輪小組賽中保留實力甚至故意放水,與之交戰(zhàn)的對手就可能趁機撈到足以壓倒同分對手的凈勝球。
所以世界杯小組賽最后一輪有時會出現意外的大比分, 比如在1990年和1994年,喀麥隆在最后一輪先后以 0 比4和1比6的大比分輸給前蘇聯和俄羅斯,曾被視為“放水專業(yè)戶”。最有爭議的“放水”出現在1978年世界杯上,當時在8強戰(zhàn)的最后一輪,東道主阿根廷以6比0狂勝秘魯,從而依靠凈勝球優(yōu)勢壓倒同分的巴西,得以挺進決賽乃至最終奪冠。多年之后,爆出阿根廷軍政府當時用幾船大米向秘魯方面換取大勝的傳聞。
有鑒于這些歷史教訓,歐錦賽更傾向于由同分球隊之間的相互比賽結果來決出高低,而不是將決定權交給競爭范圍以外的其他球隊。那么這種看似先進的理念就沒有漏洞 了嗎?答案亦是否定的。
在2004年歐錦賽的C組比賽中,當時意大利在前兩輪 分別以0比0和 1 比1的比分戰(zhàn)平丹麥和瑞典,而這兩支球隊又先后戰(zhàn)勝了保加利亞。在最后一輪小組賽中,意大利面對已經被淘汰的保加利亞。如果參照世界杯規(guī)則,意大利只要在這場比賽中撈到足夠的凈勝球就能確保出線。但是在歐錦賽的規(guī)則體系下,如果出現意大利、丹麥和瑞典同樣1勝2平積5分的情況,那么將比較三支球隊之間的勝負關系、凈勝球和進球數。而在前兩項繼續(xù)持平的情況下,三隊相互比賽的總進球數就成為了關鍵。這樣算下來,丹麥和瑞典最后一場只要戰(zhàn)成2比2的平局,就能確保兩支球隊攜手出線。而實際出現的比賽結果,不多不少恰好就是2比2, 導致在另一塊場地上3比1獲勝的意大利只能飲恨出局。
站在法律人的角度,也許能從上述賽制差異中得出一些超越體育范疇的結論:第一,世界上恐怕不存在盡善盡美的規(guī)則,任何規(guī)則都會有相應的盲區(qū)和不足;第二,圍繞著既定的規(guī)則,相關各方一定會展開各種攻防,力爭讓規(guī)則為自身利益服務;第三,基于以上兩點,僅僅依靠成文的規(guī)則,不足 以應對最復雜最尖銳的社會矛盾。
在具體的條文之外,還有一些抽象的內核值得被遵循。 這些內核可能是體育精神,也可能是公序良俗,又或者是其 它一些在原點撐起了規(guī)則體系的東西。
方正宇
上海紐邁律師事務所合伙人、市律協(xié)宣傳委委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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